午后落了小雨,如薄纱般将整个镇子笼在里面。
小雨锋连伞都懒得撑,背着药篓,哼着歌儿蹦蹦跳跳地往师父家里走。
还没推开院门口,就听见屋里头传来一阵模糊的争吵声,紧接着门被“吱呀”一声推开,钻出个红色的身影,身材魁梧的男人蹬着一双铁靴急踉跄着闪了出来,忽然晃了下身形,好像在躲着什么,一边用手拢着半开的衣衫一边梗着脖子嚷道:
“白修玉!!老子躺躺你的床又怎么了!!你至于吗你!?”
喊完立刻用脚勾上门吹了个马哨。院子那头立刻哒哒地跑出匹枣红色的大马来,天策牵过笼头拍了拍老兄弟的头,低声道:“咱赶紧走。”
万花弟子一脚踹开门,看到李皋正躲在马的另一边,从载具上取过甲胄一件件往身上套。
白修玉正在气头上,皱眉冷眼瞧着李皋,见他一幅衣衫不整的模样更来气,抬手化出两道气劲就劈头盖脸地丢在天策脚边上。
李皋也看着白修玉,看他气的耳朵尖都红了,心里只觉得十分可爱,暗道:模样真是好看得很,可这脾气为啥这么大……
“快滚!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究的人。”白修玉指了指他,又指了指门口。
李修玉哼道:“你,你整天焚那些个香就讲究了?!”
“李皋,你到底还想不想过,不想过赶紧滚。”
“好好好,我滚。”说着低头把护腕紧了紧,翻身上马,往外走了几步看到白修玉那小徒弟雨锋正站在门口。
李皋无奈地一笑,弯腰摸了摸雨锋的发顶,“哎,乖宝贝儿,今天可要听话点儿,你师父心情不好。”
“还不是给你气的。”雨锋一抬眼,一幅了然的模样,嘴角弯得有些尖刻。
“瞎说,你师父那个要来了。”说着话音未落,那小孩儿却已将自己的手一掀,撒丫子往白修玉那边跑,边跑边喊道“师父!李叔说你葵水要来了!”
“好哇你个小兔崽子!”李皋吼道,脸一侧,几根针擦着脸边钉在院子门框上。
“修玉。”李皋策马跑出几步,一拉笼头,转身喊道“晚上吃什么啊!”
“吃屁吧你!”
白修玉拉着正蹦蹦跳跳做鬼脸的雨锋,“嘭”地一声关了门。
白修玉跟李皋一起打过仗,同吃同睡,为对方流过血,流过泪,搓过澡,梳过头,黏黏糊糊地过了几年,说是生死相托也不为过。
后来仗打完了终于得空能想想自己的事儿,白修玉性子直,直接把事儿挑明了,李皋一时间大脑空白,全然没了平日里的痞样,结结巴巴“你……我……”了半天。
白修玉一把按在他鼓鼓的裤裆上,一双狭长的凤眼里溜着寒光,笑道:“李皋,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过,不过就赶紧滚。”
李皋,没有滚。
至于他们寻了个洛阳附近的镇子落脚,李皋在镇上续职,帮着地方军训练民兵,白修玉收了个徒弟都是后话了。
“师父,你俩到底为啥吵架啊。”雨锋坐在矮凳上挑着草药,白修玉正抄着方子,听他这么一问,笔锋一歪写错了字。
白修玉搁下笔,踱到雨锋身侧瞧着他分好的药材,柔声道:“哎,我徒儿就是能干。”
雨锋毕竟连青,根本没顾上师父没有回答自己这事儿,立马得瑟道:“那是!”
“待会儿为师检查,分错一颗抄十遍方子。”
雨锋缩缩脖子不再吭声。
白修玉走进里屋,瞅了一眼被李皋糟蹋过的被褥——雪白的被面蹭了数道灰黑的痕迹。
回想起看到李皋卷着一床刚洗晒过的被褥睡得鼾声如雷的那一刻,白修玉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。
没错,白修玉爱干净,以前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顾不上这些,可一旦生活安定了,问题就逐渐浮出了水面。
偏生李皋是个粗枝大叶的性子,对这些根本不上心,为这个,以前两人没少吵过。
白修玉拍着被褥上的土,轻轻叹了口气。
不知道自己叮嘱了李皋多少遍穿着外衣别上炕,偏不听,简直狗记性!
可顿时,心里的另一个想法立刻涌了出来:对!打死算了!
【你看这事儿不就圆满解决了嘛。
还写个啥哟!!我写完啦!!撒花!!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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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顿时,另一个想法立刻涌了出来:也许是我太刻薄了吧,看他睡得这么熟一定是因为太累了。
这般想着又有些不忍心。
但又一转念,这练兵纵然辛苦,那也不能满身臭汗直接往炕上躺吧。
算了算了,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,骂了有用吗!生气有用吗!啊?
白修玉顿时气笑了,抻着被子一甩,扯开线头把被面拆了下来。
且说另一头,李皋骑着马漫不经心地往村头走,他下午本不当值,如果不是白修玉撵他出来,本是计划赖在炕上美美地睡一下午。
“哎?你说他穷讲究个什么劲儿啊,这被子盖着盖着不就是会脏嘛,如果不让人盖的话,那干脆供起来算了是吧!”
马儿三角形的耳朵一抖一抖,安静地听着主人发牢骚。
“还说不跟我过了?你听听,这像话吗!啧!”
李皋上午练完兵,又帮着镇子里搬东西,真真是累惨了,现下正是午后,日头毒辣得很。他打了个哈欠,露出一丝倦意,他现下十分地想回去舒舒服服地睡一觉。
不行,回去太没面子了。
李皋垂下眼帘,拍了拍马儿的脖子,眼光忽然瞄到不远处盛开的鲜花,立刻翻身下马走过去蹲着看。
“哎呀,还挺好看的,这什么花儿。”李皋凑近闻了闻,马儿立刻也凑了过来。
“哎哎?!打住打住,你别吃啊!”天策把马头推走,看着那伞状的小花儿在微风中摇摆,蓝的紫的,花团锦簇,开得正是热烈。
真美……
李皋在心中赞叹,倒是挺配白修玉,这般想着手上却已先动,起身扯了柳条弯成环状,又小心将那些花朵摘取下来,将藤条点缀得满满的。
成了!李皋摆弄手里的花环细细端详着看,想着白修玉那副白净模样戴上它的模样,喜不自禁,笑出了声。
“哈哈!”
“傻笑什么呢。”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,李皋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。
虽然镇子就这么丁点大,走过来也就一会儿的功夫,可他万万没想到,白修玉会追过来。
他回过身,万花撑着一把竹伞站在太阳下,阴影盖在他玉似的面庞上,眼神如覆着冰雪般透亮。
白修玉叹了口气,伸手拉了拉李皋的袖子,倒是挺坦然,道:“外面热,回去吧。”
谁知道李皋狗脾气上来了,冷冷哼了一声:“你叫我滚,对不起,我滚远了。”
“哦,是吗。”白修玉转身就走,李皋立马心头一急,伸手过去捞人,白修玉正好回过身来看他,正好对上李皋焦急的眼神,两人离的这般近,近到可以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。
天策的眼睛里,白修玉细窄的鼻尖上正沁着细密的汗水,细细瞧来,连耳边的头发也被汗湿透了。
原来慢条斯理撑着伞的样子全是假装的,他一定是急着跑出来找自己的。
李皋心头一热,伸手搂住白修玉的腰,拨开那柄纸伞,将花环戴在青年的头上。
“放开。”万花忽然觉得脸上滚烫,低声道:“也不嫌热。”
李皋依旧抱着他,在对方耳边磨蹭,鼻尖下都是花儿的香气,喃喃道:“修玉,别生气了好不,回去脏被子我洗。”
白修玉一指戳在他腰眼上,李皋当即夸张地大叫一声,往后趔趄了两步。万花捡起地上的伞合了起来,却并未将花环摘下。
李皋上前勾着白修玉袖口下的手指,放在嘴边轻吻了一下,笑吟吟道:“修玉,你真好看。”
白修玉斜了他一眼,反掌将李皋的手握得紧紧的,轻笑道:
“回去看。”
- 终 -
完全是属于想到啥写啥的口水文【跪】
被紫阳花迷住了,外加想写写夏天的感觉,所以就扯了这么一坨^q^